这一日一日，时间过得飞快。刚发现西部世界s3都出第一集了，我心里还惦念着poi。每天每天，现实如电视剧一般魔幻甚至更甚。也算是幻想照进现实？
今天下夜班之后想着去查个抗体。之前在陆总和七院都说没法查，于是去了居住地的定点医院。发热门诊人倒是不多，排我前头的大概一两个吧。接待护士大概问了下我的情况，表示不用想查不了，但是还是让我去问一下医生。接诊的医生是一位态度温和的女士，说话轻言细语。我把大概情况描述了一下：被感染的时候因为政策原因，根本查不了核酸，也没法收治，只能打发我回去躺着。等终于能查到时候早已进入康复期甚至痊愈了。而且核酸检测本来假阴性率就很高，准确度只有百分之三十左右，能查出来的可能性基本上算渺茫了。然而诊断标准改来改去，最后还是卡死在这个核酸上头（这个事儿之后按时间顺序详细讲）。所以像我这种情况根本不能算工伤——前两周单位刚发了六百块慰问金，隔天又非要我退回去了。这种神操作也当真是做得出来。于是我现在想着查一下抗体能否做个补充诊断。她对此表示理解，也很同情。但是也明确地表示：查不了。前些天还是可以对个人查的，现在则不行了。因为时机问题——看看今天日志的标题。尤其是像我这种之前没被算入数据又已经痊愈的患者，基本上只能被淹没在历史的灰尘底下。
虽然是意料之中算不得失望，但是心下还想着果然是这样，真的一丁点的侥幸都不给人留。回去打到的车是一辆漂亮的小红车，车身上贴了“我是九十后”的标。司机小哥还蛮帅的，副驾驶上坐着他的女朋友。两人全程一声不吭，音乐也比较复古，大概是新千年之初的歌。只在偶尔等红灯的时候不时探出身拿打火机烧后视镜附近的不知道什么。让社恐的我十分惬意。
继续昨天的记录吧。
第三周，主任叫我回去上班。因为上周医生又倒下一个，而许多同事都被抽调到各种隔离点和新定点，门诊人多到爆炸，还得协调转诊事宜，24小时同时值守，实在扛不住。虽然还未完全恢复，咳嗽甚至加剧了些，想着同事们的确是太惨，还是硬着头皮上了。五点到次日八点半，第一次穿上了防护服护目镜帽子手套鞋套的大全套，的确十分消耗体力。听同事交班，可能是病毒影响了智商，感觉没怎么听懂。转诊政策一日一二三变，最后主任交代并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就灵活一点随机应变吧，不管用什么方法，原则不是解决问题而是hold住问题。行叭。坐在一楼临时开辟出来的发热门诊，不停有患者过来。大部分只是普通的感冒或者疑神疑鬼，不需要特殊的治疗建议，却需要不停沟通安慰。之前在家里不觉得，因为整天不是躺床上就是窝在沙发里，每日唯一的活动是做一顿饭，完全能cover。此时则胸闷气短，连长句都没法一次性说完，至少得停顿两三次，头一次亲身体会到什么叫气若游丝。也有需要转诊的病人，社区派司机开了一辆皮卡。患者坐在车斗里已经昏阙过去了，脉搏细弱得几近摸不出。看病历检查结果是初二发病的，一直住不进医院给拖到现在。开好转诊单司机不乐意送了，他说你能保证我送过去那边就能接收吗？这些天来来去去碰壁太多了，一次一次一场空。劝了半天他还是很暴躁，说病人都丧失意识了我还得给背进去，这个病传染得这么厉害把我传染了怎么办，烦躁地一根一根抽着烟。也有病人死在家里，家属过来开证明，在旁边给殡仪馆打电话。接线员给了司机的号码，对方说前头还有十几个没拖呢至少得等到明天。一直忙到大概深夜一点，终于能脱下衣服吃口饭——晚上不供餐，还是中午主任给抢到留下来的。放微波炉里定好三分钟，还没转完，就又来了病人。处理完之后也失去了胃口，想歇会儿又开始接电话：摔断了腿的病人，好容易叫来120送进某医院，对方表示粉碎性骨折无法手术得转院。然而我们并没法转在他需要去的那个医院，再次陷入了死循环。只能努力安抚家属情绪，告诉他我会向上级反映，争取明天给出解决方案。其实心知肚明无非是虚假的安慰，并没有什么用，问题也得不到结局。只能拖着，对大家都是煎熬。终于熬到第二天同事来接班，告诉主任我实在扛不住。回去就又开始低热，心悸，躺了三天才稍微缓过来。
网路上还是纷纷扬扬。到处都是住不进院的求助帖，有全家感染女儿去世为孙女祈求一个床位学着发新浪微博的七十岁老人（后来还是去世了），有母亲确诊好多天依然躺在家没法收治在阳台上绝望敲锣的妇女。有人从楼顶一跃而下只求能给家人减轻负担。全国人民都在骂f4，武汉人民深切怀念“满城挖”，感想同现在的小朋友疯狂吹捧张大胡子。13日f4终于下了仨，第五版诊断标准去除了核酸阳性仅以ct就能作临床确诊，每日新增人数一下子就过了千。山东捐了书记依依不舍，上海捐了市长敲锣打鼓。方舱即将落成，虽然戏称可能会是在养蛊，却也皆有着要改换局面、大干一场的势头。我在家试着恢复锻炼，四磅的哑铃，20乘以3次二头弯举，就已经头昏眼花气喘吁吁。
（明天终于能休息了！我要去吃一口新出的梦龙）